沪深两地作出不同判断，“天使之橙”有没有犯规？

今年1月，“天使之橙”被深圳市市场稽查局开出巨额罚单，没收其违法所得1199070元，原因系其生产的“天使之橙”现榨橙汁机内部压榨橙子的铝合金“上下爪”部件已接触橙汁食品。
根据我国相关标准，此类接触酸性食品的铝合金部件应在食品接触面覆上有机涂层，以防酸性食品腐蚀下，有铝迁移入食品。深圳市市场稽查局认为，“天使之橙”在食品经营过程中，未在相关部件上覆有机涂层，不符合相关国家标准，涉嫌违反《食品安全法》。然而，就在相关行政处罚决定作出1个多月后，事情发生了反转。2月16日，“天使之橙”发表声明，称上海市松江区市场监管局经现场检查，并送第三方机构检测，认为“上下爪”不会接触橙汁等酸性食品，巨昂方面涉嫌违反《食品安全法》的相关行为不成立，该局不予立案。
两地监管部门为何做出迥异的判断？昨天，记者跟随上海市松江区市场监管局对“天使之橙”运营方上海巨昂实业有限公司进行现场检查。
现场试验
　　墨水没流进橙汁
此次争议核心在于上下爪到底会不会与橙汁直接接触。
在监管人员要求下，巨昂的技术人员打开一台“天使之橙”现榨橙汁机，取出两个碗状、类似爪子的金属部件。监管人员调取相关技术图纸，确认这两个碗状的金属部件就是“上下爪”，大部分材质为铝合金，是榨取橙汁的核心部件，通过垂直合拢上下爪，对两爪之间的橙子施加压力，挤出的橙汁经由橙子下方孔洞流入不锈钢储汁桶，再经导流管将橙汁注入纸杯，售卖给消费者。
上海巨昂实业有限公司负责人周祺表示，上下爪的铝合金部分的确会在榨取橙汁过程中接触橙子，但只接触表皮。在榨汁过程中，上下爪唯一与橙子内部接触的部分，只有上爪中心一块塑料（聚丙烯）材质的耗材，会在挤压中顶入橙子内部。假如的确如该负责人所述，这就意味着，“天使之橙”相关部件没有违反上述国标，没有违反《食品安全法》相关条款。
在监管人员监督下，技术人员进行现场验证。先取出上下爪，用墨水涂抹其铝合金部分，再放回橙汁机内榨汁。经过3次实验，均未发现有墨水进入最终售卖给消费者的橙汁中。
“实验把涂抹在铝合金上的墨水视为铝合金。”松江区市场监管局食品生产监管科科长高国良说，如果铝合金部件直接与橙汁接触，那么橙汁中就会带入墨水；反之，则可初步判断这3次实验中，上下爪的铝合金部分没有与橙子内部直接接触。
在现场，松江区市场监管局还向记者出示一份该局抽样后委托上海市质检院进行检测的检测报告，检测对象是“天使之橙”现榨橙汁机的上下爪，检测依据就是上述国标《食品接触用金属材料及制品》。经检测，相关部件的检测项目均符合上述标准。
高国良表示，正是以上述现场检查结果、检测报告等为依据，松江区市场监管部门向深圳市市场稽查局发送《关于上海巨昂实业有限公司案件线索移送情况的复函》，复函中明确对上海巨昂不予立案。
专家说法
　　标准修订可能增铝迁移量限值
为何两地市场监管部门会做出截然不同的判断？上海市质检院高级工程师罗婵说，这可能是两地市场监管部门的检测方法有差异。
罗婵表示，上海市场监管部门在检查时，将上爪的铝合金部分和聚丙烯部分区分开，从而明确聚丙烯部分虽然与酸性食品直接接触，但不适用相关标准的规定，不需要覆上有机涂层；而铝合金部分则不与酸性食品直接接触，也不需要覆上有机涂层，只需符合国家标准《食品接触用金属材料及制品》的其他规定即可，比如砷、镉、铅等重金属的迁移量要严格控制在限定范围内。
至于深圳方面是否在检测时，没有将铝合金和聚丙烯两部分区别对待，而是视为一整个铝合金部件？罗婵称，因为对方没有回应，不方便评论。
此前，也有市场监管部门内部人士表示，两地市场监管部门之所以做出不同“判罚”，可能是在“酸性食品”定义上有不同看法。深圳方面或许是把橙子表皮也视为“酸性食品”，所以主张上下爪直接接触到酸性食品，应当覆上有机涂层；而上海监管部门认为上下爪只接触到橙子表皮，不接触其果肉和果汁，不会对消费者购买的橙汁产品构成直接的食品安全风险，无需有机涂层。
周祺表示，对于深圳方面的行政处罚决定，上海巨昂已提请行政复议。
食品新业态近年来层出不穷，“天使之橙”也是2014年才获得上海市食药监局颁发的中国首张无人售货业态现制现售饮品类的《食品经营许可证》。此次罚单风波到底孰是孰非，还尚无明确定论，但客观上反映出食品工业快速发展的同时，相关标准、规定滞后的问题。
罗婵坦言，《食品接触用金属材料及制品》中，没有就验证相关部件是否与酸性食品直接接触给出具体的规范检测方法，也就是说，上述用墨水来推测铝合金部件是否直接接触橙汁的方法，并非权威的科学检测方法。“天使之橙”能否取信于公众，恐怕暂时只能靠市场来检验。
此外，相关部件是否直接接触橙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接触到底会迁移多少铝到橙汁中？迁移多少才算不合格？才对人体健康构成风险？罗婵透露，《食品接触用金属材料及制品》近期有望修订，很可能在新版标准中加入铝迁移量的限值，以此标准来判断橙汁的铝含量是否超标，这或许比争论一个部件有没有碰到橙汁更有意义。